第四百二十六章入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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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都居,大不易! “这里……就是京都城了?”一番车马劳顿,一家人总算是进了京,城门比淮安城的更敞亮,更宏伟。 入了城,万氏欣喜地拉开了车厢窗帘子,够着脑袋往外瞧,一旁的珠儿已经跳了过去,小脑袋往外伸,望着繁华街道,热闹非凡。 满满都是好奇心。 就连一向稳重的玉儿和连竹心,也管不住孩童骨子里的好奇,透了了窗帘子,将外头的一切看入了眼。 连凤丫掀开了车帘子。 万氏扭头问道:“干甚去呀?” “娘,我出去透透气。” 她掀开车帘子,一步踏出了车厢外。 便站在车厢外的车板子上,眺眼望去。 她在找,找什么人。 环伺四周,袖中的手,便紧紧捏着衣角,久久不愿意松开。 张二鱼问她:“大娘子,您看甚呐?” 连凤丫没有说话,一双眸子,清澈异常,却在人群之中,不停地穿梭。 那人说,她入京那日,他亲自来见。 那人说,五年之约,只要她能入京来! 那人说……! 呼吸有些着重,胸口跌宕难平……那人说的,都是……放屁! 人流许多,人潮如许。 就是不见那人说的“亲自来见”! 她不走水路,转走陆路,为的便是,让“酒娘子连大家入京”的消息,能够早早传到京都城来。 酒娘子连大家尚且不是什么重要的人,但以她这几年来经营,在苏淮地界上,在酒行商圈,盐商之中,也算小有名声。 她一家入京,无论是通过走商,还是酒行和盐商之中,必定是要传到京都城中来的。 那人……那人有足够的时间,已经知晓了这件事! 一瞬间,说不出是什么感觉,为那五年之约,这些年来,她步步筹算,事事小心经营。 如今,终于有了足够来京都城的资本! 那人……却毁约了! 失望、愤怒,泄了气的球一样,如同学子寒窗苦读十年,却遇到皇帝老儿宣布,从今往后,不再科考,就如同是那样的心情! “大娘子,快进车厢里吧,站在车板上,危险呢。”张二鱼劝说着,那依旧一身素衣的女子。 却见那女子,根本不曾理会他,只是一双眼,不停在穿梭的人潮中,流转而过。 “大娘子,您这是在找什么人吗?” “哈……哈……我找什么人呢?到底是什么人呢?”连凤丫忍不住笑了起来,旁人却听不出一丝轻快的笑意,这笑,却让人头皮发麻起来: “你问我找什么人,我也不知道呢。”女子轻声低喃。 张二鱼呆傻住,这是什么回答? 谢九刀却已经猜测出一些来。 他不作声色,只把手中马儿缰绳拉紧一些。 有三人突然行来,为首那人,打扮干练,问:“敢问,可是酒娘子连大家的车马?” 连凤丫蓦地望去,沉吟片刻,道:“请问阁下是?” “我家主子爷让小的问一句,酒娘子连大家可是为了赴那五年之约而来?” 连凤丫心头一动:“你家主子爷是谁?”她蓦地匆促问道。 “主子爷就是主子爷。”为首那人,仰头道,那身气派,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厮,“既是酒娘子连大家赴约而来了,主子爷说,连娘子想知道的,定然会叫您知晓。 主子爷还说,既当年他许诺五年之约,连娘子进京那日,亲自来迎,他自当是践行诺言,亲自来迎,主子爷说,他不曾毁约。” 那人不待连凤丫再说什么,一躬身:“既小的话已经传到,连娘子请便,某,告辞。” 不卑不亢,便领了那身后两个小厮,转身,同离去。 连凤丫猛然醒悟过来,站在车板上,飞快地环视四周,她必要将这周围四野,全部都一一过目……那人说,他不曾毁约,当年许诺五年之约,亲自来迎,他自当践行诺言,亲自来迎——那人定然是在这周围附近! “大娘子,危险!”张二鱼连忙甩了手上赶马的鞭子,一把搭在连凤丫不小心踩空的脚上,幸好有他手掌托着那只踩空的脚,否则,连凤丫就摔下马车去了。 连凤丫来不及道谢,一双眼,不停穿梭在四周……没有!没有!!都没有!!! 在哪里? 藏在哪里! “走吧,大娘子想要见的人,若是不想大娘子见着,大娘子定然是找不到的。”谢九刀从旁说道。 连凤丫紧紧抿着粉唇,不甘心地闭上了眼,稍后,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再睁眼时:“你说得对,他若不想见,便有千万种办法,叫我见不着。” “走吧,找家客栈,且先住下。” 连凤丫进了车厢,万氏来问:“凤丫,刚才个外头是?” “没什么事。娘,不必担忧。” 她话落,便不想再多说什么。 却没见到万氏眼中越发的担忧起来,藏不住的担心着。 马车悠悠,随着人潮,顺着街道,往繁华深处去。 不远处的巷子里,停着一辆墨色马车,玄黑的车身,低调得很,只尺寸,比寻常马车大了些。 若是不曾在意,只以为和平常人家用的马车差不多。 车厢里,另一番光景,做工用料装饰,样样都不简单。 一只修长的手,松开了车帘布,帘子晃了晃,落了下来,又把车厢里遮得秘密不透风。 “陆平,那两个孩子,四岁了吧。”车厢里,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。 车板上坐着,赶车的陆平,执鞭的手,顿了下,半晌,压着声音,瓮声瓮气:“是,四岁了。” “嗯,四年。” “爷……您有何打算?是将……召进宫?” 陆平低声询问道,他亦没有想到,那样一个平庸的村姑,有朝一日,会从那山里头,堂堂正正地进了京。 京都城,是什么地方? 那是到处喧嚣繁华,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……岂是,岂是她那样的人可以来的地方。 便,格格不入。 本该是如此的,可是,如今再看,那女人,堂堂正正举家进京,却好似,也有了那个资格。 只是如今那女人带着那两个孩子进了京……这今后,不知又是怎样一番风雨。 “爷,此事,必须早做打算,毕竟那女……连娘子可是带着那两个孩子进的京啊!!”重要的不是那个粗俗的村姑,更麻烦的是那两个孩子。 “陆平,你可知,当初,孤与她相约,五年之约?”车里,男人却没有理会陆平的问题,反倒风马牛不相及说道: “五年之约,如今不过四年,陆平啊……你说,她便是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见孤?那这四年里,这女人心中,岂不是装得全是孤一人?” “……”陆平哑口无言……这,这还可以这样曲解的?这是重点?……这很重要? “爷,那女人……连娘子她只是想要追……”寻真相…… “甚好!”车里之人,果断喝一声,竟是将这件事的性质都给变了去。 “……”爷,您高兴就好。 陆平埋头,他只觉得沮丧……甚好?甚好个什么呀。 是那女人四年里,心里都装着爷,甚好呐? 还是那女人迫不及待想要见也,甚好呐? 甚好?甚好个……! “爷,连娘子出身卑陋。”陆平不得不提醒道:“只怕……”皇家难以容得那女人。 “无妨,她既已经来了京都,也就不必再回去了。”车里,二爷垂眸,清淡的眸子无波无澜,薄唇缓缓地勾起……也回不去了。 四年……四年!二爷闭上了眼,那年与她相约五年之约,不过是那时那景,说是戏言,也不为过。 只是后来,他在高处,看着她所做的每一件事,每一分努力,每一分挣扎,后来,才对那五年之约,渐渐认了真——如今,她当真做到了! 车厢里,闭眼假寐的二爷,唇瓣愉悦地勾起……此刻,他心甚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