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1章 三厘米
“佳恩，你还愣着干什么？快过去帮忙……”导师经过的时候，伸手拉着程佳恩便往外跑。 “可……” 程佳恩刚想请假，却看到门口急驶而来的救护车，车门被打开的瞬间，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，两个全身是血的孩子被抱了下来。 “快，送到急救室……”医护人员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后面还有好多孩子……” 此刻，电话里传来了那个久违的声音，阴沉却带着戾气，并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，“程佳恩……” 听到那个声音，程佳恩不由打了个冷颤。 随即想都没想便直接挂了电话，然后疯了似的冲向了那些被源源不断送进来的孩子。 那些孩子大概有十岁左右，有的受了重伤，但意识清醒，有的全身是血昏迷不醒。 程佳恩头一次见到这么严重的事故，更是头一次听到那么撕心裂肺的孩子的哭声，一瞬间，她乱了分寸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，更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了。 正在这时，她的耳边传来一个男人急促却理智的声音，“按住伤口，减少血流速度！” 程佳恩怔了一下，这才发现，她面前刚刚送过来的一个男孩儿，大腿主动脉正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血。 于是，立刻按住伤口，并目测着他身上其它的地方，当看到他头部也有血液往外渗出的时候，不由惊呼，“患者头部重伤，伤口目测……”她向前凑了一步，眉头微皱，“三厘米！” 身侧的男人听到，立刻转过身来，抱着孩子就往里跑，“马上送抢救室！” 程佳恩见状，一边按着男孩儿腿上的大动脉，一边跟着跑向抢救室。 抢救室的门关上的刹那，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。 那一刻，不知怎么，她的眼眶瞬间湿了起来。 可她没有时间为这些孩子悲伤，更没有时间去怨天尤人，甚至去想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故，为什么都是孩子。 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，有更艰巨的任务要完成。 “准备手术！”男人的声音人耳边响起，急促且威严，“消毒！” 程佳恩愣了一下，却不知道该怎么做，她很想帮忙，但她的学业里根本没有手术室里这一项，所以一进到这里，便有些发蒙。 男人看了她一眼，厉声道，“还站着干什么？” “哦，我马上……”程佳恩应了一声，然后立刻转身去准备东西，但看着那一堆的手术器材，却不知道该从何做起。 看她慌乱且着急的样子，男人才注意到她身上那粉色的工作服，于是眉头一皱，声音也缓了一些，“把这孩子的衣服解开。” “好！” 程佳恩看了一眼全身是血的男孩儿，虽然对血有些恐惧，但为了节省时间，尽快让孩子得到救治，她想都没想，便把孩子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，同时两根手指紧紧的按着男孩儿腿部大动脉的地方，始终没有松开。 这时，抢救室的门被推开，两个护士走了进来。 “肖医生……”其中一个立刻去准备点滴，另一个去准备手术刀。 程佳恩看着她们两个都极为专业的样子，心里很是惭愧。 “出去！”这时，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，毫无温度的传入到她的耳朵里。 程佳恩怔了一下，这时早已准备好一切的护士走了过来，她伸手按住程佳恩按着的地方，“你出去吧！外面还有很多人需要帮助。” “好！”程佳恩看了那个男孩儿一眼，虽有些担心，但还是转身跑了出去。 手术室外，一片狼藉。 孩子的哭声，医护人员的奔跑，鲜红的血液，乱成了一片。 程佳恩根本没有时间多想，瞬间加入到救援的行列里去。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，一切才渐渐的平静下来。 此时已是四个小时之后。 程佳恩望着安静下来的走廊，红着灯的手术室，还有疲惫的医务人员，以及哭成泪人的家长，一瞬间突然感觉自己好渺小。 她没时间感叹生命的可贵，更没时间感叹人生的无偿，她只想虔诚的祈祷，希望这些孩子能快点好起来。 所幸，大部分的孩子手术一切顺利。 唯有被她抱进去的那个男孩儿，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。 手术室外，男孩儿的母亲哭成了泪人，父亲脸色阴沉的站在走廊里，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人，眉头紧锁的望着手术室的方向，眼眶红红的。 程佳恩很想去安慰他们几句，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，她又怎能真正体会到身为父母的那份情感，那份担忧和心痛？ 想到父母这个词，程佳恩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一连串的电话，以及程佳凝那个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。 她收回目光，低头看向自己仅剩下一格电的手机。 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没有拨打过去。 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，他们都是最亲的父女关系，而自己在他们的面前，又算什么？ 想到这里，程佳恩自嘲的笑了笑，然后转身，继续投入了救护的工作中去。 一个小时后，那个男孩儿从手术室里出来了。 手术很成功，只是失血太多，目前处于昏迷状态。 听到这个消息，孩子的妈妈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，随即晕了过去。 后来程佳恩才知道，那是一辆贵族学校的校车，因司机疲劳驾驶，才会跟迎面而来的大卡车相撞。 更因为大卡车司机酒驾，车速过快，因此两辆车撞击非常强烈。 相撞的瞬间便有孩子直接从车里撞飞了，而校车也瞬间变形，很多孩子被挤压在里面，那个被他抱进去的男孩儿就是其中一个。 病房里，男孩儿安静的躺在床上，他的父母守在他的两侧，看起来安静和谐。 程佳恩望着他们，重重的舒出一口气，一颗心这才彻底的踏实了下来。 “若不是你一直按着他的大动脉，或许他就撑不下去了。”身边，传来一个男人疲惫的声音。 程佳恩转头，是指挥她去救助，以及和她一起抱着孩子冲向手术室里的那个主刀医生。 看着他疲惫的神色，程佳恩很是崇拜的道，“是你把他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的，你才是最厉害的！”